世界卫生组织手机与癌症声明的真正意义是什么

        5月31日，世界卫生组织下属机构—国际癌症研究机构 (IARC)宣布，在用一周时间集中整理与手机使用和脑肿瘤有关的科学资料之后，其决定把手机使用的无线电频率电磁场归类为“可能致癌物”。

        许多新闻报导指出，这把使用手机的危害放到了与铅和氯仿相同的类别中(第2B组)。但是，我们害怕铅，是因为它给儿童带来智力发育问题；我们害怕氯仿，是因为它含有剧毒。这两种影响都和癌症没有任何关系。无线通信贸易组织CTIA对此做出回就，指出同属于第2B组的另两种无伤大雅的成员：咖啡和泡菜。

        人们总是能找到要找的东西，来佐证自己的观点。那么真相到底是什么？这种归类有什么意义？作为一家协会，对此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为了找到答案，我采访了宾夕法尼亚大学生物工程师Kenneth Foster，他从1971年起，一直研究无线电频率能量对健康的影响。IEEE会员Foster在IEEE学会标准委员会负责制订无线电频率暴露限值，向我介绍了IARC决策是怎样制订的、对暴露标准有什么意义、以及对消费者有哪些影响。

是否有已知的机制，把手机辐射与癌症直接联系起来？

        这是整个领域的问题。在离子化辐射中，如X射线中，有非常明确的机制。X射线的光子会打破化学键，产生自由基，化学反应非常强。科学家们一直在研究非离子化范围内的电磁场(如无线电频率能量)怎样与生物物质相互影响，因为自1990年前后或更早的时间，人们研制出第一种无线电技术，能够产生这种能量。除了热量，没有任何东西表明这些电磁场会产生其它生物效应。

        我们知道，如果有非常强的无线电频率电磁场，那么它们会自己对分子施加力，但要求的场强远远高于手机。这并不表示手机辐射的影响绝对不可能，但看上去应该相当不可能。

        当然，现在的活动家们会说有非热量机制，但经过一个世纪的研究，还没有发现这种机制。本人在过去40年中一直在研究可能产生热量暴露水平之外的生物效应的机制，但实际上，我还没有发现任何其它机制。当然，许多科学刊物对可能的机制作出了大量的推测，但通常来说，如果你认真看一下，有些东西是违背科学的，提出的建议实际上并不是很有道理。

在缺乏机制的情况下，IARC把无线电频率辐射划入“可能致癌物”一类中是否合理？

        IARC运营采用一套定义非常清楚的硬性规则，主要基于流行病学数据。这些都是相对于某种暴露对人类健康进行的统计研究。目前，有数十种流行病学研究。最著名的是Interphone系列，主要在欧洲进行。这些研究一般是负面的。事实上，其相当负面，除了部分暴露条件(即人们使用手机十年以上)，似乎多种罕见肿瘤的发病率几乎检测不到会提高，如神经胶质瘤(一种恶性肿瘤)和听神经瘤(一种良性肿瘤)。IARC主要在这一基础上做出决策。他们不会考察基础生物物理学，他们考察的是动物研究，但只会采用辅助方式。

        他们也不会说这些磁场会导致癌症，而会说流行病学表明有这种可能，但缺乏实际证据，表明这些磁场会导致癌症。这和吸烟与肺癌的关系有很大差别，在这种疾病中，流行病学非常强大，动物研究也非常强大。

        对无线电频率能量和这两种脑部肿瘤，表现完全相反：证据非常弱，IARC委员会要说的是，可能会有这种情况，但他们没有看到足够强大的证据，表明其实际上会影响人类健康。

那需要进行哪些进一步研究呢?

        关注这个问题的人很快会指出，这些流行病学研究是有缺陷的，没有真正精心设计，研究或识别长期使用的微小影响。其基本问题是缺乏暴露评估。我本人都不知道两年前手机使用的时长，更别说10年前了。因此，这些研究在人们试图获得的解释方面实际上有相当大的缺陷，其主要是识别长期使用的微小风险。

        所以，很明显，您需要某种长期暴露评估，来解决这些问题。当然，这件事做起来很难。

        卫生组织呼吁的另一件事是研究手机对儿童的影响，其基于的一般想法是孩子可能更容易中毒。当然，他们的生命要比成年人长，因此如果出现问题，在长期内的成长风险要超过成年人。这些东西操作起来也是很有问题的。

        我认为，活动家和科学家呼吁的部分研究工作将在未来几年内为科学家提供就业机会，这是一个很难处理的问题。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做？对儿童和手机使用有什么具体建议吗？

        我自己的观点是，我自1971年起从事这一领域的研究，40年来一直有一些俗人表达同样这个担心，而科学一直说我们需要更多的研究。在此期间，我们还没有确定任何实际的、明显的危害。我一般倾向认为，我们进行更多研究是相当不可能的。因此，我实际并不支持对此启动庞大的研究计划，尽管其它人支持这一点。

        如果真担心这个问题，那么最实用的作法是要么不使用手机，要么使用免提套件。这种方式成本非常低，对他们降低暴露是一个整体有效方式。

        在风险沟通方面可能有大量的工作要做。看一下与这项IARC研究有关的媒体报导，我认为有大量的误导信息，甚至是有明确倾向的记者作出的。例如，记者会指出，其它2B致癌物质有汽油或沿，因此使用手机类似于汽油或铅。汽油和铅的危害都很大，但IARC关注的只是一个具体的生物影响：与癌症的关系。对汽油和铅来说，这种关系都没有经过验证。我认为应向公众解释这些IARC分类有什么意义，要努力帮助公众把这个问题放在更广泛的范围内去看，以降低他们的整体风险，这是实际要做的事情。

请介绍一下您所在的IEEE标准委员会。

        我在IEEE国际电磁安全委员会(SCC39)，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一直以其中一个名称运作，每五年左右，它会为人类暴露的无线电频率辐射确定一套新的限值。委员会由生物学家和工程师及部分医师组成，他们查阅文献，找到无线电频率能量对健康影响或对安全危害的任何证据。每隔几年，它都会大规模复核文献，识别危害，然后以10-50之间的安全系数确立低于已识别危害的限值。已经识别的危害一般涉及组织过热，事实上，唯一公认的标准涉及的只是热量太高。如果把一只老鼠放在微波炉里，很明显这对老鼠非常危险。这就是标准中通常描述的那些危险。

        还有一套标准是由一个叫ICNIRP的部门制订的，他们研究类似的过程，主要在欧洲，他们编制了无线电频率能量危险的类似想法，他们的标准与IEEE非常类似。

根据这一新的归类，这些标准或限值是不是会变化？

        我认为可能性很小。IARC归类与实际声称会致癌还相去甚远。我非常肯定的是，标准委员会，包括IEEE和ICNIRP及世界上其它地方的标准委员会，都将继续把限制建立在已经识别的危险基础上。最可能发生的情况是各个政府机构可能会除了这些限制之外提供预防性建议，声称我们知道您暴露的手机无线电频率能量低于这些接受限值，但作为预防措施，您可能要使用免提套件或把通话时间限定在一定时间内。

        很难改变限值，除非有某些明确的概念，知道问题是什么，试图防范什么。IARC把无线电频率电磁场归入2B类致癌物的证据还不足以用来设定任何类型的暴露限值。实际危险还不明朗，现在只是怀疑可能有危险。

请谈谈特定吸收率(SARs)及您是否认为手机应标明SAR。

        特定吸收率基本上是一定质量下人体中吸收的功率数量，这一指标最适合用来衡量热效应的暴露程度，也就是温度上升与身体吸收的功率相关。在美国及几乎每个其它地区，政府都要求手机制造商表明SAR的暴露情况低于国际限制。在实践中，在手机实际使用时，暴露程度要一直远远低于国际限制。

        消费者可以进入FCC网站或各种其它网站，查找手机的SAR值，这些信息已经公开提供。

        然而，这方面的问题是，一个人使用手机时得到的实际辐射不仅取决于手机距基站的距离，还取决于手机的实际设计。手机现在都采用自适应功率控制，如果所在地区的基站信号强，那么手机会降低功率输出，这不仅可望节约电池电量，还可望降低对其它用户的干扰。在实验室中在最坏情况下测量的头部SAR值在确定可能实际受到的辐射方面不一定有多大帮助。

        如果两部手机使用不同的无线载波，在实验室测得的SAR值相同，那么在某个地点和时间某个人受到的实际辐射可能与其它地点和时间有着很大差别，因为可能会有更强的基站信号。

所以某部手机列出的SAR只是手机产生的SAR上限吗？

        如果产生的SAR超过暴露上限，那么公司不能销售这种手机。这些暴露值是在实验室中使用改动的手机在100%的时间内传送信号时测得的。但在实际使用时，由于自适应功率控制，手机发送信号的功率要低于理论最大值。

        这就好比说我的汽车最大时速是每小时150英里。这只是在不寻常的条件下可能实现的理论最大值，但在实践中，在任何时间都达不到这一点……至少在我开车的路上不行。

        问题在于，政府想为消费者提供与他们所承受的辐射量有关的信息，因为从整体道德概念上讲，消费者有知情权。但遗憾的是，由于我前面提到的所有因素，SAR并不是非常实用的暴露指标。

        但还没有更好的指标。

        对希望降低手机辐射的消费者来说，他们最好不要考虑SAR，而是使用免提套件，这可以把手机从头部挪开，当然会降低辐射，而且免提套件非常便宜。

大体来说，在手机通话时头部受到的辐射量与基站来自的典型周围辐射量相比如何？

        在传送信号时，手机本身传送的功率一般为100 mW。在典型的使用环境中，其传送时间可能只有一会儿，因此平均功率要略低于这个数值。平均来说，可能手机三分之一的能量会进入通话者的头部，其它三分之二将传送到空间中。与已经测量达到危险水平的任何其它项目相比，这个水平很低，但暴露程度要远远高于生活在无线基站附近受到的辐射，因为您把这台发射机刚好放在头部。

        我认为，倾向担心手机对健康影响的人可能非常清楚的是，在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这么大比重的世界人口把无线电频率发射机放在头上来回走动。当然，这种行为是不是危险则另当别论。

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我认为这些研究结果不会引起很大的风波。鉴于IARC的工作方式，这一决定是完全可以预测的，甚至可能是他们的规则要求的。他们的本意是说有一定程度的怀疑，科学家们也一直同意这种说法。在我的印象中，这不会导致极端的措施。我们谈论的是很少见的疾病风险很少能检测到的提高，甚至没人确定，这表明了实际生物影响与研究的某个问题相反。

        同时，人们在日常生活中面临着大得多的风险中，如不良食品、随意驾驶、等等。对普通人来说，我认为最好应确保孩子系好安全带、合理饮食、不吸烟、少饮酒。当然，这些涉及的风险要远远高于使用手机与特定类型的脑肿瘤之间存在某种关联的理论可能。我认为，人们需要把它放在广阔得多的角度中去看。

        更正: "事实上，其相当负面，除了部分暴露条件(即人们使用手机十年以上)，似乎多种罕见肿瘤的发病率几乎检测不到会提高，如神经胶质瘤(一种恶性肿瘤)和听神经瘤(一种良性肿瘤)。" 原为 "...几种罕见肿瘤：神经胶质瘤和听神经瘤"。

"IEEE国际电磁安全委员会(SCC39)"原为"IEEE第28号标准协调委员会"

（IEEE Spectrum授权供稿《电子产品世界》杂志，未经许可请勿转载  原文链接http://spectrum.ieee.org/tech-talk/telecom/wireless/what-the-whos-cellphone-cancer-statement-really-mea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