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道漫笔(六)帝师天下为己任

　　秦二世三年十月，宋义率军抵安阳后，滞留不前，饮酒作乐，袖手旁观秦赵相斗，意坐收渔人之利，项羽认为不可，再三建议进军，不听，激于义愤杀了宋义。怀王遂改命项羽为上将军，项羽以劣势兵力勇猛进攻秦军，实施分割、围歼，取得巨鹿之战的重大胜利。其间，军渡漳水，项羽全军破釜沉舟，每人仅带三日粮，誓死决战，经九场鏖战，大败秦军，章邯被迫投降，“破釜沉舟”之举获历代兵家赞叹不置。

　　项梁立楚怀王时，张良未忘复韩大业，乃对项梁曰：将军拥立楚王后人，而在韩国各公子中横阳君韩成最称贤能，可立为王以增同盟力量。项梁认为可行，遂命张良找寻韩成立为韩王，并任张良为韩司徒(丞相)辅佐韩王。张良率军千余向西攻秦，曾取得几座旧韩城邑，但因兵力不足又被秦复夺，只在颍川左近往来游击，迟迟未曾打开局面。

　　当项羽誓死抗秦救赵之际，西线空虚，刘邦得以顺利南下西进击秦，首取颍川，会合张良，刘邦请韩王留守阳翟，张良则随刘攻秦。九月军抵南阳(今河南南阳市)，南阳郡守吕齮[yǐ]退入宛城坚守不出。刘邦求胜心切，意图绕过宛城竟直西向，张良以为宛城为秦重要据点，拔除不难，越而进军则贻害非浅。据此张良献策：“沛公虽欲急入关，秦兵尚众，距(据)险。今不下宛，宛从后击，强秦在前，此危道也。”刘邦心有灵犀，接纳张言，更换旗帜，连夜回奔，拂晓前重围宛城。郡守见势危急，企图自杀，门客陈恢劝阻并出城游说沛公和平解决。刘邦应允招抚，吏民无扰，南阳郡其余各城即纷起仿效，望风而降。南阳本大郡，人口众多，财富物饶。刘邦在此招兵买马，储草备粮，兵力很快发展到2万余人。

　　刘邦军伍所过，严禁掳掠，秦民皆喜，师行迅疾。是年八月，刘邦便攻破通往关中的重要门户武关，九月顺利到达峣[yáo]关。峣关依山傍险，是拱卫咸阳的最后一道关隘要塞，秦派重兵扼守。刘邦一到关前，便欲驱使所有2万士卒强行仰攻。张良连连摇首道：“秦兵尚强，不可轻举妄动。”刘邦问计，张良乃献逢强智取之策：听说秦军守将为屠夫之子，市侩之人易为钱财所动。望沛公暂留营地，派部分士卒先行，准备5万人粮食，遍山多插旗帜以为疑兵，同时遣郦食其携贵重财宝进关诱敌反正。秦将不明虚实，见敌遍布山野，心生疑惧，复贪恋钱财，见利忘义，果然中计，愿背秦投刘，随沛公一道进取咸阳。张良谨慎虑远，再谏沛公，如今反叛恐只秦将，士兵尚不一定跟从，不如乘敌麻痹不防时袭击之。刘邦遵计突袭秦军，大败劲敌，直追至蓝田，秦军终于崩溃，遂进驻灞上，威逼咸阳。

　　秦二世三年(前207年)，赵高胁迫胡亥自杀，立子婴为秦王，接着，子婴又谋杀了赵高。公元前206年10月，刘邦军抵灞上，秦王子婴战守无方，见大势己去，遂开城出降，亲捧玉玺奉于刘邦，秦王朝至此灭亡。

　　刘邦入咸阳进秦宫，见“宫室帷帐狗马重宝妇女以千数”(宫室瑰丽、帐幕豪华、狗马无数、宝物贵重、美女数以千计)，刘邦本“好酒及色”，不禁被秦宫所倾倒，颇思安享富贵，“意欲留居之”。刘邦麾下樊哙(战功甚伟，为开国元勋之一，封舞阳侯，梁启超曾赞叹道：“若其谏咸阳狗马之爱，纠寝疾倦勤之失，何其明于大体也。”)看出刘邦贪图享受、罔顾大业的苗头，即进见犯颜强谏，直斥刘邦“要做富家翁”，“此皆秦所以亡天下也”，劝刘出宫，刘邦拒不听。在这关键时刻，又是张良支持樊哙，亲为刘邦分析利害，恳切地劝谏道：当初秦王暴虐，鱼肉人民，故被推翻，公才得入主咸阳，为百姓铲除祸害，本当布衣素食，宣示节俭。奈刚入咸阳，公即沉溺奢靡，耽于享乐不思进取，此自取灭亡之道也，“愿沛公听樊哙言”。张良所述鞭辟入里，成败利钝直刺刘心，终将沉迷享乐的刘邦劝了出来。刘邦下令封存宫中珍宝、府库，还军灞上。刘邦还釆张良建议，召集各县父老乡亲，与之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同时并宣告：“余悉除去秦法。诸吏人皆安诸如故。凡吾所以来，非有所侵暴，勿恐。”受到百姓众等拥戴，心向刘邦，“唯恐沛公不为秦王”，为后与项羽争雄天下奠定了坚实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