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开二手半导体设备公司的「神秘」面纱

自从中美半导体贸易摩擦以来，二手半导体设备市场逐渐受到关注，半导体制造设备产能短缺给二手半导体设备公司带来了机遇。二手半导体设备在国外，特别是韩国、日本已经发展得较为成熟，在中国市场也已经发展多年。但在国内二手半导体设备更像是一个「传说」，江湖中流传着它的事迹，却鲜少人报道。本文将揭开二手半导体设备的面纱，聊聊二手半导体设备的那些事。

「语焉不详」的二手设备

二手半导体设备主要指晶圆制造厂商因为不再使用而进行处置的设备。现阶段二手设备主要来源是国外原厂生产的设备，例如存储和逻辑代工厂技术节点升级或产品结构转换不再使用的设备；此外，一些 OSAT 也会流出一部分二手设备。目前市场上最大的二级设备供应来源是存储代工厂，因为存储工厂的技术节点升级或者产品结构迭代较快。

有人认为，二手设备是没有价值、从技术上来说被放弃的设备，这一点是对二手设备巨大的误解。只要改变使用场景，二手半导体设备可以很好地发挥价值。比如说，一家生产 DDR3 的工厂需要产品升级，一部分设备不再能生产新的产品，旧的设备必须置换出来为新设备腾出空间，这时候被置换的旧设备就流入了二手设备流通市场。此时，某家做汽车的 IDM（工艺节点可能是 90nm）正计划扩产，需要购入设备，在确定这家存储厂淘汰下来的设备在工艺匹配程度可以匹配现有产线之后，考虑到本次扩产的预算问题，这家汽车 IDM 最终选择了购买二手设备进行扩产。

二手设备不是被废弃的设备，只要维护良好，一台设备的使用寿命可以很长。半导体设备从不同的厂商流动，只是使用场景的更换，这也就引出了二手设备的细分定位——聚焦于传统工艺而非最新节点。值得注意的是，虽然全球各地都在发展高端制程，但使用成熟制程的产品仍有广阔的发展空间，而且随着电气化、智能化的发展趋势，整个市场规模会越来越大。

二手半导体设备的优势与短板

二手半导体设备的核心竞争力一是性价比相对较高，二是交付速度快。

从成本方面来说，二手设备的价格一般是全新设备成本的 70% 左右。能成为二手设备再次流通的产品大部分是芯片制造中成本相对高昂的设备，因此省下的 30% 会是相当多的成本。同时，使用二手设备也符合 ESG 治理的要求。

从交期方面来看，二手设备的交付速度相对较快，因为二手设备主要是存量市场，通常都有现货，不像新品可能需要等待可能超过 2 年的时间。二手设备可能 3～4 月就有可能交付给最终用户，可以有效填补一定时期国产设备的空缺。以光刻机为例，如果购买新的设备，国外的厂商的交期是 3～5 年，国产也需要 1～2 年。快速的交期也能满足一些快速增长的产线的需求，例如在碳化硅需求的增长中，过去的一些 6 英寸二手设备被应用在的化合物半导体的产线上。

对于正在发展中的国产半导体来说，二手设备既可以迅速补充传统工艺产能，又可以减轻固定资产的成本，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二手半导体设备成了完美选项。

二手设备主要面临的问题之一是，由于设备的制造年限相对老旧，其中的一部分零件如果需要更换可能找不到货源，或者即使找到货源原厂也不愿意卖给二手设备公司。当然，这种问题是挑战也是机遇，二手设备零部件的问题也给了国产半导体设备零部件厂商去实现国产替代的空间。据赛瑾科技总经理姚庆利介绍，一些零部件厂商已经以二手半导体设备为切入口，成功为光刻机设备制造零部件，目前一些国产的载片台平坦度已经达到 0.1、0.2，和日本厂商的能力差不多。光刻机设备零部件的国产化，是很大的突破；同样，二手半导体设备的需求也促进了一些耗材的国产化。

二手半导体设备还存在货源不稳定的问题，因为二手设备的资源不会源源不断地出现。由于国外增加了对中国出售半导体制造的限制，一些二手设备的合规性也成了障碍。同时，因为大部分高端制程需要的设备都在使用中，这意味着二手半导体设备几乎都是针对成熟制程市场的。

二手半导体设备是个技术活

市场上对二手半导体设备商存在的另一个误解是，二手半导体设备公司就是「把旧的车买回来再卖出去」。事实上，提供二手半导体设备对技术有很高的要求，二手半导体设备公司需要给客户提供从前期到装机到后期维护的一系列技术支持。

技术服务意味着二手半导体设备公司需要成熟的技术人员，但这样的技术人员一方面本身数量就相对较少，另一方面二手半导体设备公司在客户和全新半导体设备公司这样的公司面前竞争力又较小，所以这是二手半导体设备公司面对的一个主要问题。无论是研发新的半导体设备还是二手半导体设备公司，都需要提高自身技术能力，而这一点和任何半导体赛道一样都需要对人才的培养。

有一些二手半导体设备的公司是纯服务提供商。他们可以帮助客户解决软硬件连接问题。当客户旧产品的软硬件、系统需要更新时提供服务。几乎所有二手设备公司的起步都是从技术服务开始，因为服务不需要太多成本。有二手半导体设备公司表示，自己只卖技术不卖硬件，利润率可以达到 100%。更重要的是，他们可以更加灵活地调整自己的业务。

对于二手半导体设备公司来说，除了能拿到设备，软实力相当重要，装机经验、在原厂的工作经验都是竞争力。从这一角度来看，在半导体制造和半导体设备经验走在更前的日本韩国能发展出更成熟的二手半导体设备公司也就不足为奇了。

虽然没有日本韩国起步得早，但需求庞大的中国二手半导体设备市场也很有机会。据不完全统计，最近十年，40% 以上的二手设备流向了中国市场，这样的潜力也已经吸引了一部分投资机构的目光。许多投资人已经将钱从 IC 设计公司转向上游，半导体设备公司也因此成为热门选择。但是半导体设备是一个投资周期很长，且已经出现饱和现象的赛道。相比之下，有现货、有技术、有经验的二手半导体设备商也开始受到关注。不过从关注度来看，国内资本对二手半导体设备不及国外财团的关注度高。

二手半导体设备与国产化

目前市场上，二手半导体设备的主要货源都来自头部的国际半导体设备公司，很少有国产半导体公司，这反映的其实是国内半导体设备与头部半导体设备厂商之间客观存在的差距。看起来这样的差距是二手半导体设备的「发财之道」，但其实对于国内的二手半导体设备公司来说，他们也同样希望国产半导体设备能够做大做强。因为在国外不断限制向中国的半导体设备出口同时，二手设备公司的货源也会受到影响，这些公司需要解决合规性的问题。国产半导体设备的发展将成为二手半导体设备公司未来发展的新保障。

二手半导体设备厂商见证了国产半导体的发展。以二手光刻机为例，从 2000 年，Nikon 占 95%，ASML5%，主要节点为 350nm；到 2010 年，Nikon 占 85%，ASML5%，Canon5% 二手光刻机的节点来到了 180nm；到了 2020 年国内市场对二手光刻机的需求已经来到了 90nm。国产半导体制造的工艺在一步步向前发展。而只要有发展，就总有迭代的产品成为二手半导体设备的新商机。

无论是新设备还是二手设备，都会需要零部件和相应的操作系统等配套产品的开发适配，而这也是二手半导体设备商在多年的经营中已经积累了宝贵经验。这些经验都可以成为国产半导体设备发展的重要资料。

回到开头说所说，二手半导体设备在发展中已经带动了国产半导体零部件的发展。从零部件开始的国产化，会从盖板、螺丝开始，慢慢扩大范围，为未来整机制造打开一个又一个突破口。从更大的角度来看，中国半导体发展得越成熟，像二手半导体设备、资产处置、设备贸易商等等这样的周边产业的机遇就越多。二手半导体设备厂商与其他半导体公司一样，也需要积极拥抱国产化的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