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工程师到硬科技创业者，李冬雅与她的捷牛智能

她故事：创业20年，聚焦工业自动化

幻实（主播）：欢迎大家关注芯片揭秘，我是主播幻实。今天非常开心请到了从深圳远道而来的朋友，她是捷牛智能装备有限公司的董事长李冬雅女士，下面请李总跟大家打个招呼！

李冬雅（嘉宾）：大家好，我是深圳市捷牛智能装备的李冬雅。

图左为李冬雅女士，图右为幻实

幻实（主播）：我知道您创业已经快20年了，能否和大家说一下您是做什么行业的？聚焦哪个赛道？

李冬雅（嘉宾）：捷牛智能装备是2011年8月份成立的，专注于工业自动化领域，以材料表面打磨抛光解决方案为主，工业视觉检测为核心的一家高科技企业。

幻实（主播）：您提到了两个关键词，就是“打磨”和“视觉”，能否展开介绍下它能给客户解决什么样的问题？

李冬雅（嘉宾）：我们用到的所有经过工业制造出来的产品，其表面都会采用注塑工艺，比如用注塑、压铸或者CNC（一种由程序控制的自动化机床）加工做成的外壳等。刚加工出来时会有毛刺或者压铸后的合模线，这就需要我们通过打磨抛光使它变得光滑，并在其基础上做一些阳极氧化，变色变光亮后更能呈现出工业设计感，兼具美观功能。我们就属于做材料表面处理技术设备的企业。

幻实（主播）：市面上的很多电子产品，外壳既有质感又很光滑，我记得当时我买华为Mate系列手机时，当时出了一种很漂亮的颜色叫做极光色，从不同的面会有不同的折射，很抢手。它们都用了这种技术吗？

李冬雅（嘉宾）：可以这样理解，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完全普及开。其实这三年我们行业得到了很广泛的重视，不少工厂才开始普遍使用。大家的手机外壳很多是金属的、不锈钢的，它在CNC洗出来之后会有很多刀痕，如果直接去做阳极氧化变颜色，例如呈现白色或金色，其实并不好看，在阳光下还是会有很多的反射。而通过数控打磨抛光技术会将它的表面打磨的像镜面一样。

某型号手机从右至左经12道工序获得的成品 图源：捷牛智能提供

幻实（主播）：这是打磨方向，您还提到了机器视觉，现在无论是机场还是海关，人脸识别技术已被大家体验到了。这方面您有哪些认知呢？

李冬雅（嘉宾）：普通人在生活中接触的几乎都是民用场景，包括人脸识别、指纹识别等，这都属于视觉技术的一种应用方向。而工业上多数会把视觉方面的图像识别用在工业检测领域上，比如定位，引导机器人进行手臂摆放，以此拿放地更精准。另外，外观检测也会用到机器视觉，去识别瑕疵、划痕和缺陷等。除此之外，在半导体制程中对晶圆进行尺寸的检测与测量，也是工业领域中非常重要的应用 。

幻实（主播）：对，因为线宽太小了，仅靠人眼是看不清楚有什么问题的，所以需要放大很多倍，靠视觉去看。这个技术在工业领域会比在民用领域更关键。

她视角：定位行业痛点，高性价比才是王道

幻实（主播）：你们主要是做工业市场，帮助工业客户来提升他们的智能化水平。但我也有一个顾虑，很多人都有疑问：今天的中国还适不适合做制造业？因为我们的地价越来越贵，人口已经老龄化，人工贵，新鲜血液不多。很多国际大厂都搬迁到东南亚去了，中国未来究竟是会慢慢把制造业的产业链移出去，还是依旧能借助制造业获得新的生机？您怎么看待？

李冬雅（嘉宾）：这个问题大家最近确实讨论地比较多。我认为之前5-10年的经济发展就在证明我们的人口红利逐渐消失，从去年开始，人口已经面临负增长。但是你也会发现，中国的制造业慢慢走向高端了，价值含量越高在中国的性价比就越好。比如新能源汽车，像特斯拉都在中国建厂，就是看到了我们有非常完整的一个产业链，供应商都聚集在产业链周边。在短时间内一些制造业确实会往越南、印度等国家转移，可这些转过去的产业目前来看还不是非常高端的，技术含量也并不高，比方说纯组装等。举例来说，现在手机行业的头部企业会把换代之前的较为低端的产品交给印度来做，让他们生产大约30%的产能，而最新款的产品大部分还是在中国生产的，为什么呢？

因为牵一发而动全身。在中国有成熟的供应链和工艺系统，大家的工作意识也非常强，因为已经被国外很多肯钻研的前辈们教过，所以他们很会做制造过程。

大家可能会担心制造业转出国内会不会带走一些实体的东西？其实不必紧张，当设计能力真正起来之后，我们会成为在设计上很有竞争力的国家，真正高价值的部分还是会沉淀在国内，而不是做国外的代工厂。

幻实（主播）：现在不少媒体都会报道说越南等国家在制造这一块上突飞猛进了，甚至超过了我国的部分省份，让大家感到了压力。但听您这样一说反而是更有希望了，感觉国内的制造业还是有自己的活力的。

李冬雅（嘉宾）：过去的三四十年里我们只是做纯苦力的代工，可在这个过程中已经学到了很多上游的东西了。像大疆的无人机、新能源汽车里的比亚迪，大家都能够在品牌和源头上让自己更有竞争力。只有摆脱了“代工”这个角色，我们才能把最核心的价值和利益留住，让自己的品牌销往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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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实（主播）：您参与到中国智能制造十多年的转型升级过程中，肯定见证了不少案例。能否与我们分享下这些经历？尤其是现在，您觉得在这个领域我们还有哪些未解决的点值得去突破？

李冬雅（嘉宾）：我从事自动化行业已经十六七年了，最开始我们是以国外非常好的视觉品牌代理商的身份切入创业的渠道的。当时购买产品的客户几乎都是世界500强企业，自动化水平在这些国际大厂里是非常不错的。国内的厂哪怕有上千人的规模，营收也能达到上亿元的规模，但很难去承担成本，因为太贵了，懂技术的人也不多。甚至当时这些国外大厂里面使用中国人的工资都是很高的，随着这些技术逐渐被国内所掌握，包括像我们这样的自动化企业的崛起，就把它给普及了。甚至知道痛点就是我们不需要那么高价格的，而是性价比好的，从而替代人工。

于是替代的自动化装备应运而生，降本增效成为可能。很多年轻人不用再去做繁琐的组装、拧螺丝等各种工作，这些已经被机器替代了。他们就能有更多的空间和选择，不去与机器竞争，而是比机器更具备思考能力。将人的主观能动性和创造性发挥出来。

现在很多20-30岁的大学毕业的孩子们都有很好的工作机会，即使身处制造领域中，也一般是工艺工程师，对整个产线的工艺品质要很了解。哪怕去国外工作也依旧有竞争力，这是沉淀在头脑里的东西，夺不走的。

对我们制造业来讲，虽然总说我们“卷”的厉害，但在“卷”的同时大家的战斗力也在提升。无论是做装备也好，做辅料也好，各种流程和供应链都是为了使产品能做出来，更好的满足人们的需求，给人带来一些愉悦的享受。这个过程怎么使成本最低、利润最高，是所有制造业同仁们努力的终极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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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实（主播）：我们平时接触到的制造业可能偏电子产品多一些，在其他传统的方向和领域里有没有这些自动化呢？

李冬雅（嘉宾）：这几年我们在做生产制造型设备，其实更早一些我们做工业检测类居多。工业检测类是在产线上起到监控品质作用的环节。当我们做到装备生产型设备时，产值提升了，公司规模也壮大了。对客户来说也是非常必要的，可以大量地买入。

除了消费类电子行业，我们最近还在钻研和开发传统行业中的卫浴设备。大家都知道水龙头、卫浴等这些金属的东西都有非常好的光泽。根据去年统计的数据，有9.8亿套相关产品都是在中国代工然后出口的，不乏有TOTO（日本人大仓和亲于1917年创立）这样的品牌。

福建泉州就有这样的代工厂，我们去现场看过，和我们年纪差不多大的工人们就坐在地上，拿着磨砂纸在磨零件。虽然旁边也有半自动的小钻头可以用，但这样的工作需要人坐在那里8小时、16小时，真的会受不了。哪怕戴两层口罩粉尘都会进到肺里，就很容易引起职业病。

传统人工打磨抛光车间 图源：网络

我们做打磨抛光机器已经不单纯是做装备的研发，而是兼顾到做工方式。传统的生产环境真的很让人心疼，再过10年、20年，年轻人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就算给很高的工资也不会做了。我记得当时我们的调查员从车间出来，满身都是灰尘。因为有一种强烈的想要改善的心情，我们就去研发了这个东西。

幻实（主播）：水龙头的边角多，是不是人工打磨更方便？你们去开发这种设备，相对来说属于非标件了。

李冬雅（嘉宾）：瑞士开发过这类机器，大家都知道高端的卫浴五金件是非常贵的，国内做这一行的企业有很多，但还没有非常完整的方案解决商。因为这不是针对整台机器，而是一套系统，即使是拐角也会有特别的工艺去进行打磨。

以前我们用平面抛光，但现在叫3D抛光，实现曲面抛光。甚至都不止3D了，还有5D的状态，又加了两个维度，能够钻入内部进行各种状态的抛光，使得移出量（即打磨时磨掉的部分）控制到微米级别。随着硬件水平的不断提高，粒子传感器等设备更加普及，价格也趋于平民化了，我们就可以把这些精密配件用上去，从而更好地呈现效果。同时还要解决效率问题，工人一次打磨一个零件，我们一次能打磨五个。

五轴数控打磨机加固一次可连续完成四道打磨工序 图源：捷牛智能提供

现在估算下来，这个市场至少有50亿的加工费开支，目前主要还是靠人工去做的。所以开发这类产品的市场价值是非常重要的，对社会的公益价值也很重要，我们势在必得要把它做好。

她奋进：多条赛道齐布局，书写女性智慧

幻实（主播）：打磨过程中也会用到例如砂纸等一些耗材，它们会不会影响最终产品的均匀度和良率呢，你们怎么解决这类问题？

李冬雅（嘉宾）：刚才讲到我们去车间看到人工加工的场景，他们是干抛，很多粉尘都会扬起来。我们用的是具有环保功能的湿抛，可以循环使用同时没有污染，整个空间非常干净，适宜人工作。

至于耗材方面，我们与高校以及一些重要的市场伙伴来合作研发，提供的是整套的解决方案，会给客户讲到工艺上该怎么去走，有哪些步骤，让他们能在短时间内取得最高效率的结果。很多客户都不希望从我们这里买回去的机器在使用中遇到材料不匹配的情况，因此在耗材制作方面我们也已经开始与工厂合作了，这样的话捆绑就更加紧密，给客户提供的服务也更具整体性。

粘性增强后，每卖出一台设备，在之后的一两年内都还可以与客户一直交易，这对公司的发展和收益来说也是很好的增长。在消费类电子领域我们已经与头部前四的企业合作了。公司也在拓展新的赛道，水龙头、卫浴只是其中一块，像新能源行业、汽车行业、锂电池行业包括光伏行业也会用到打磨抛光。

幻实（主播）：近期捷牛智能获得了国家级专精特新的称号，对于未来发展，您有哪些畅想？

李冬雅（嘉宾）：公司目前还处于一个快速增长的阶段，我们也在做五年的战略规划。去年得到国家级专精特新的称号对我们来说是一个肯定，因为之前一直都是默默无闻地做这些事。我们最近正在进行对外融资，国内较为知名的机构例如中信建投也投了我们，这些资金会被用来做研发的升级。五年规划的前三年会侧重于打磨抛光的工艺，包括深入研究材料，使我们的产品有2-3个类型在两个行业内排名第一。

李冬雅向幻实介绍公司未来发展规划

消费类电子和卫浴行业这两类足够支撑我们的业绩，做到快上市是没问题的，因为体量很大。接下来我们会聚焦其中的一些核心配件，比如力控传感器等。目前国内华中数控做的非常好，而且已经经过几十年的验证非常稳定。我们如果自己开发成本就会太高了，所以共同合作。

在视觉传感器和光学、力学这三个配件上我们会发力，正好我们跟复旦大学物理系田传山教授团队合作，在开发这类产品，包括军工行业、航空航天行业等。去年我们就接到了给飞机蒙皮（指包围在飞机骨架结构外且用粘接剂或铆钉固定于骨架上，形成飞机气动力外形的维形构件）打磨的任务，它是要定期给飞机表面的油漆进行清理，再重新烤漆上去。精度要求非常高，每次打磨不能超过0.07毫米。万一打得不好就会让飞机在高空中遭遇危险。

幻实（主播）：非常感谢冬雅总今天跟我们讲了这么多。芯片揭秘是产业人的发声平台，您想借助我们这个平台发出什么号召和呼吁呢？

李冬雅（嘉宾）：不久前深圳市龙岗区街道号召我们企业家做一个高质量发展的论坛，希望大家把握今年全省高质量发展的机会。六十多位政府官员为十几家企业做宣讲，让我感受到政府在为我们助阵。无论是制造业还是实体行业，我们只是国内一家小公司，今年会是很好的一个兔年，希望大家“兔”飞猛进，把过去三年的时光追回来。

打磨抛光是制造业中一项不可或缺的基础工序，大到重型机械、飞机、汽车，小到手机、小家电，甚至卫浴水龙头都离不开它。也正因为这道生产工序的存在，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的物品才能有光洁靓丽的外观。传统的人工打磨不仅劳动强度大，做工环境艰苦，往往还伴随粉尘聚集的燃爆风险。为此，无论从打磨质量、生产效率、人工劳动条件等方面，都对研磨行业实现智能自动化提出了新的需求。随着工业4.0时代的到来，全球数字化转型迈向纵深。我们希望国内有更多企业能够在设备、材料、技术、工艺等各个方面加强科技创新能力，积极面对后疫情时代的机遇和挑战，谋求合作、形成合力，共同推进行业的健康可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