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农诞生中国第一块细胞培养肉，产量已从5克增至50克，降到3毛钱1克即可实现商业化 | 专访

近日，在一场吃播中，艺人关晓彤推荐了一款植物肉馅饺子。此前她还在某生活方式平台，晒出一段视频，并表示在嘴馋或者要保持身材时，就会吃这种饺子。

她说自己做了功课，表示每一百克植入蛋白肉比同样重的猪肉少了 90% 的脂肪，而蛋白质含量却是猪肉的四倍，其表示植物蛋白肉 “解馋的同时不长胖，它零胆固醇不用担心有激素”，并称其 “是现代营养技术的升级版，完全从植物中提取蛋白质”，建议老人小孩可以尝试一下。

据悉，关晓彤推荐的植物肉馅饺子使用的原料是大豆。和植物肉一样，细胞培养肉最近也备受关注。植物肉和细胞培养肉的区别很大，前者是用植物蛋白比如豌豆、大豆为原料做的仿制肉。

而细胞培养肉是提取动物细胞，用营养液在工厂中生产肉类。根据理论测算，1 克肉约有 1000 个干细胞，1000 个干细胞充分地生长和分化，就能产出 2 万公斤培养肉。假如想获得同等质量的牛肉，起码得养殖 2-3 年，而使用细胞培养肉的培养方式，2-3 周就已足够。

当前，细胞培养肉还没有实现大规模产业化，全球已有超过 70 家初创公司开展细胞培养肉相关研究和产业化。拼多多创始人黄峥最近也表示将在辞任后，致力于 “素鸡 2.0” 即合成肉的研究。

目前，中国公开宣布过融资的人造肉初创企业大约有 10 家，几乎全是植物肉，细胞培养肉公司融资记录十分寥寥。

在国内细胞培养肉初创企业中，融资最多的是南京周子未来食品科技有限公司（下称周子未来），这也是国内首家专注细胞培养肉研发的科技公司。

该公司成立于 2019 年 12 月，去年年末获得 2000 万人民币天使轮投资，投资方是经纬中国。南京农业大学食品科技学院周光宏教授，担任该公司的首席科学家，他们的愿景是在中国实现培养肉产业化。

丁世杰博士，是细胞培养肉之父荷兰马斯特里赫特大学生理学教授马克・波斯特（Mark Post） 教授和周光宏教授共同培养的该领域的第一位博士，也是周光宏教授团队的核心成员。

历时 10 年，研发中国第一块细胞培养肉

2019 年 11 月，就在公司成立前的一个月，在把第六代猪肌肉干细胞培养 20 天后，周光宏教授团队得到一块重达 5 克的细胞培养肉，这是中国第一块细胞培养肉，团队从 2009 年起开展培养肉研究，历时 10 年。

具体制备步骤如下：先通过活体采样获得动物肌肉组织；然后从组织中分离得到肌肉干细胞，并在富含营养成分的营养液中大量培养成肌肉前体细胞；最后，在可食用的三维支架材料中，将肌肉前体细胞分化成熟为肌肉组织。也就是说 20 天、三大步骤，即可诞生一块细胞培养肉。

在该成果的验收评价会上，相关专家对该细胞培养肉进行鉴评后表示，这块肉主要有三大突破意义：第一，首次分离得到了高纯度的猪肌肉干细胞和牛肌肉干细胞，突破了细胞培养肉研究难以获得高纯度单一细胞群的瓶颈；第二，创立了猪和牛肌肉干细胞体外培养干性维持方法，初步解决了传代过程中细胞增殖和分化能力衰减的难题；第三，研发出中国第一块肌肉干细胞培养肉产品，使中国跻身领域内国际前列。

但在当时，这 5 克细胞培养肉还不能被品尝。2020 年 6 月 6 日，周光宏教授团队使用同样技术做出 50 克细胞培养肉，并可进行品尝，当天南京农业大学研三学生林玲是试吃志愿者，品尝后她表示：“有火腿风味，比较有韧性。”

丁世杰告诉 DeepTech，依托周光宏教授团队的成果，“周子未来” 已完成培养肉的畜禽干细胞种子库构建，也初步完成了无血清培养基研发，正在努力降低培养基成本。另外，在规模化培养和支架材料等方面也有了新进展，预计 2021 年底可推出新型低成本的细胞培肉试吃产品。

丁世杰副教授表示，他们直接利用动物细胞，来培养和生产可食用的肉类。所以消费对象将面向普通肉类消费者，由于是通过非动物饲养来生产细胞培养肉，因此部分素食主义者也是潜在用户。

他们计划尽快推出产业化产品，先生产出一部分价格略贵的细胞培养肉产品，价格大约在 100-1000 元一公斤，主要面向部分高端消费者和愿意尝试新食品的消费者。后续在降低研发成本之后，计划将价格定位在 30 元一公斤，从而让普通消费者也能吃上细胞培养肉。

关于细胞培养肉的好处，丁世杰表示：“根据行业测算，在使用可再生能源的情况下，细胞培养肉可大幅减少温室气体、土地以及水资源的利用，从而实现肉类可持续绿色生产；对动物而言，细胞培养肉能减少动物的工厂化饲养和屠宰，有利于动物福利；最后，对人类健康而言，细胞培养肉可在工厂中无抗生产，并进行全程质量控制，从而保障肉类的健康和安全；此外，肉类的个性化定制也有望照进现实。”

此外，人造肉还可帮助缓解人口激增和肉食需求之间的矛盾，虽然大街上到处都能买到肉制品，但肉类的生产效率并不高效，平均每只牲畜吃掉 100 千克植物蛋白，才长出 15 千克肉。因此，开拓人工肉共性渠道，既是粮食需求所迫，也能减少动物排出的二氧化碳从而保护环境。

丁世杰表示，中国存在人口众多和资源禀赋的矛盾，因此更需要革命性的肉类生产技术，希望中国在细胞培养肉技术方面实现并跑甚至领跑，让培养肉早日走上百姓餐桌，以保障中国未来的动物蛋白供应。

细胞培养肉的两大阻力：技术阻力和观念阻力

细胞培养肉的想法由来已久，1931 年，英国前首相丘吉尔首次提出培养肉的概念，他说：“我们不应该为了吃鸡胸肉或鸡翅而养一整只鸡，而应该在合适的培养基中分别培养这些组织”。

2000 年，NASA 开始支持体外培养肉的研究，目的是尝试体外肌肉蛋白生产系统的可行性，期望用培养肌肉蛋白的方式，为太空旅行者提供食品。

2001 年，荷兰政府资助高校开展培养肉研究。2013 年，荷兰马斯特里赫特大学生理学教授马克・波斯特（Mark Post）使用干细胞技术，培养出一块 100 克的牛肉，他使用这种肉做成汉堡，借此诞生世界首个细胞培养肉培养案例，后续还得到比尔・盖茨的投资，不过当时的汉堡价格奇高 ——33 万美元一块，由此可见商业化之难。

丁世杰表示，细胞培养肉将面对以下三个挑战：1、高纯度干细胞的提取及干性维持；2、无血清培养基研发；3、干细胞的大规模培养和肌肉组织生产。

需要注意的是，无血清培养是细胞培养肉技术的关键，当下细胞培养肉的推进不如植物肉顺利，就是因为培养过程要使用大量血清，由此导致成本过高。丁世杰表示：“根据团队的测算，细胞培养肉只有降到 3 毛钱 1 克才有可能商业化。”，

不过他告诉 DeepTech 这些难题将逐渐得以解决。对第一个挑战来说，目前已出现利用物理方法分离高纯度干细胞的途径，这种方法的成本较低。另外在细胞培养中，一些食品功能性的物质也能参与其中，从而帮助提高培养效率。

针对第二个挑战，胚胎干细胞等生命科学领域的培养基突破，可帮助细胞培养肉的无血清培养基研发。并且植物或微生物的水解物、以及食品合成生物学的应用，也有助于降低培养基成本。

至于第三个挑战，本质上是细胞培养肉没有形成产业化，而发酵工程、生物医****等方面的规模化生产方法，可帮助该领域形成产业化。

除却技术挑战，口味问题也备受关注，目前细胞培养肉多为无色无味，必须经过食品化处理，才能让色香味接近真实猪肉。而在观念方面，几千年来人类吃的都是动物肉，因此让任何社会接受细胞培养肉，都非一朝一夕之事。

2021 年初，比尔・盖茨的新书《如何避免气候灾难》出版，在接受《麻省理工科技评论》采访时他表示：“我认为所有富裕国家都应该吃 100% 的合成牛肉，你可以试着去习惯味道的差异。另外，也有相关机构承诺说，会逐渐改善合成肉的味道。最终，当绿色溢价足够低，就可以改变人们的行为，或者利用监管来彻底改变人们的需求。”

但国情不同，细胞培养肉的推广进度也不一样。目前细胞培养肉在国内主要的障碍是法规没有放开，针对猪牛羊肉国内已经有一套监管规则，那么针对细胞培养肉是否要设置新的规则，眼下也尚无定论。

不过在政策方面，部分国家已经开始行动。2020 年 12 月，新加坡批准允许 Eat Just（皆食得）公司的细胞培养肉在当地上市，该国也成为首个批准细胞培养肉产品上市的国家，有人将此称为细胞培养肉的 “里程碑事件”。

丁世杰告诉 DeepTech，在将细胞培养肉推广给消费者的过程中，作为生产者在研发时，要让细胞肉的营养以及口感，和普通肉类一致或者非常类似。

其次，要努力宣传细胞培养肉对于环境、动物和人类的实际好处，从理念上打动消费者。最后，可通过给特定人群定制细胞培养肉，去吸引有特定需求的人群。

不过细胞培养肉虽好，但却不是为了替代动物肉。丁世杰认为，细胞培养肉更应该是畜牧业的良好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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