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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大博导非正常死亡 “唯美主义”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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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记者 田乾峰时间:2007-12-13来源:京华时报收藏

挂在人大人文楼一楼的余虹教授简介。记者 周民 摄

  的非正常死亡

  12月5日,人民大学博导余虹跳楼身亡。

  他为什么自杀?

  这名研究福柯的学者对学生讲:“人的一生,就是对自己的精心雕刻。”现在他的学生领悟到,余虹讲授的福柯和他一样,都是追求完美的人,他要精雕细刻,成为一个独特的人。

  高楼坠亡

  12月5日,正午。

  余虹登上所住小区四季青世纪城10层,一跃而下。经公安部门现场勘查认定:排除他杀,高坠身亡。终年50岁。

  12月8日,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在人文楼121室设立余虹教授纪念室,纪念余虹教授。听闻噩耗,余虹生前的好友、同事、同学、学生不断从湖北、河南、四川、广州等地赶来吊唁。

  听过余虹教授课的中文系女博士杨慧,坐在人文楼二楼的会议室内,看着余虹教授生前的影像,泪流不断。“余老师是位诗人!”

  正在河南大学读博士后的赵志义,读博士时是余虹的大弟子。收到师弟发来导师余虹跳楼自杀的消息时,他以为搞错了,始终不相信,直到再次确认。他当天搭乘火车8日上午赶到人民大学,望着余老师背向大海的遗像,唏嘘不已。“或许很少有人能理解余老师,他这样选择,也许是快乐的。”

  赵志义说:“你去读读余老师的书《艺术与归家》,在里面面对生死,他已经作了很深的思考,其中提到了福柯对死亡和自杀的迷恋。”

  余虹选择自杀前,给文学院院长杨慧林写了封信。其中,他将人大的经历称为“最有意义的几年”,还表示“如果有来世,愿一起工作”。

  8日当天,人大文学院院长杨慧林的办公室里,一整天响着低沉的音乐,会客厅沙发旁立着余虹的照片。采访中,杨慧林尽力控制着情绪,眼角却又忍不住地湿润。他不愿采用警方的专业用语“坠亡”来表述余虹老师的死,坚持在给新闻媒体的“公告”中用“辞世”这两个字。

  非世俗的死因

  余虹的死,引起媒体大量的报道和追问:作为中国人民大学的一位博导,学术生涯正值旺年,为什么要选择自杀?

  事发后,一记者追问院长杨慧林,是不是因为文学院内部的原因?是不是受到排挤或不公正的待遇?

  杨慧林很愤怒:“我告诉她,那些猜测根本不存在!余虹生前朋友很多,学术很好,并在遗言中说,在人大这些年是最有意义的几年。”

  当天,在办公室,杨慧林将那名记者骂哭了。“余虹的死与一般人不一样!”

  余虹经历过两次婚姻后过着单身的生活,儿子远在美国华盛顿大学,上有一70多岁的老母亲。

  余虹生前的朋友、中山大学新闻系主任杨小彦回忆说,他第一次结识余虹是在武汉。当时,“觉得余虹气盛,讲话有深度。”余虹正在暨大读博士。杨小彦在文中说:“不久又认识他的第一个夫人,一个温和的女人,还有他的聪明儿子,讲话颇不饶人。我们渐次交往多起来。”

  后来,听说余虹离婚,而且离婚需要钱。“为了这,他接了一个活,写一本《中国广告史》,对象就是广州的几家广告公司,从白马到黑马。4万稿费,一半给第一个夫人买房子。我提供了我所有的一切相关资料。”

  余虹的弟子王长才说:“余老师肯定不是被婚姻打败的。”去年毕业时,王长才曾经历过感情上的波折,当时,余虹鼓励他说:“像我们这些做学术的人,婚姻上不会太顺利。不过,没关系,专心做事业,靠本事吃饭,个人问题不会成问题。”

  院长杨慧林说,在遗书中,余虹提到欠朋友5万元钱的事。他将遗书转交给余虹朋友一份。

  弟子王长才说,余虹并没有经济上的困难,“余虹曾在上海有一套房子,卖了93万,后来搬进世纪城的新家。”以前见他开一辆宝来车,后来,开一辆雪铁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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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胃病对精神的侵扰

  余虹患有胃病,自9月份来,就被胃病带来的失眠困扰。

  院长杨慧林说:“此前,余虹通过北大医学部一名在读博士联系过很多医院,找西医,也找中医,进行过积极治疗。”他同时认为,病痛不是余虹选择自杀的直接原因,他不会被病痛打垮。

  但是,杨慧林难过地说:“如果余虹住院进行治疗,或许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后来,他的课安排得已经很少了。”

  余虹病后,很多学生打电话问候。在西南交通大学任教的学生王长才清楚地记得,最后一次给余老师家里打电话是11月23日。那天,通话大概只有一两分钟。

  王长才说:“余老师,听说您身体不好。”

  余虹笑了笑,声音有些微弱:“不太好。”

  王长才寒暄了几句,担心影响老师休息,他说:“那您多注意休息!”然后挂了电话。随后,他向马师兄和一师妹了解余老师的病情。

  马师兄回短信说:“胃炎,不是特别严重的病。”

  师妹回短信说:“病情已基本稳定,需要静养,不希望被打扰!”

  11月13日,余虹上海的导师到北京。余虹在同门中是尊师的楷模,但这次,他没有见导师。他说,现在不适合见人。好友崔卫平在博客中追忆说:“这段时间,他几乎没有与任何人联系。11月13日,上海的导师来了他也没有见。这是一种典型的需要救助的心理,但是居然没有人知道,包括他本人。我们都自以为很强,别人也都以为我们很强,但其实都是无比脆弱的,有些人则更加脆弱。”

  此时余虹的心态无人可知。弟子赵志义说:“即使余老师遇到什么问题,也不会找人去倾诉,他想得太明白了,都是他开导我们。很少有人能达到他的精神层面。”

  王长才想再发短信,但一直没有发,直到接到余虹老师辞世的消息。

  王长才尝试着去理解老师辞世的原因:“他对死亡绝不会恐惧。很可能是,他强大的精神受到羸弱的身体拖累!”在弟子眼里,追求完美的余虹,绝不是被疾病打败的,他是无法忍受胃病对精神的束缚。

  一个完美主义者

  完美主义者———几乎所有好友都这么评价余虹。

  首都师范大学人文学院教授陶东风说:“今年3月间,余虹在参加我的学生博士论文开题时谈到了‘唯美主义’是一种‘致命的美’、‘难以抵抗的美。’他说得那么激动、那么投入、那么专注,令在场的所有人倾倒。我想,也许余虹就是为了这‘致命的美’而生、而死。”

  12月8日,陶东风又写了一篇悼文《再悼余虹》发布在博客上,他说:“余虹是一个唯美主义者,也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对学术、对生活、对身体的要求都近乎苛刻(唯独交友不是这样。他交友很讲原则,至于其他方面则很宽容)。”

  弟子王长才回忆说,刚上博士生一年级时,看到余老师第一眼,觉得他穿着普通、随意,在他印象里“余老师是一个可以亲近的人”。后来,王长才意识到老师的普通、随意后面并不普通。

  “你看他穿的衣服很普通,其实,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特别适合他的气质。”王长才说,余虹之前学习过画画,审美眼光特别高。“他不随便穿衣服,也从不张扬。”

  对此,好友陶东风说:“他的穿着,干净朴素,但绝对是精心选择和搭配的,和我的胡乱穿不可同日而语。”

  对自己选定的东西,余虹非常在意。

  在一次餐桌聚会上,余虹跟弟子们讲起一件帽子轶事。他到台北讲学,途中将自己每天戴的一顶帽子落在出租车上,发现后,他特意让当地的朋友找回来,邮寄到北京。“他特别喜欢那顶帽子,经常讲课时戴着。”弟子赵志义说。

  余虹追求细节的完美,更多地体现在对学生论文的要求上。

  余虹自己装修出来的房子,去过的人有一个感觉:“自然、舒服,像住过好多年似的。”

  陶东风曾找余虹帮忙装修房子,他说:“帮助我搞装修时,余虹对细节的苛求常常让我这个房主不胜其烦。我是一个凑合的人,余虹不是,所以余虹生活得很累。他要让生活模仿艺术,要按照美的理念活着,他只能很累。为了他的唯美主义和完美主义,他付出太多,得到的想必也多。”

  心目中的死亡

  余虹是西南交通大学的客座教授,每年到该校授一个月的课。

  西南交通大学艺术与传播学院一名学生回忆说:“今年6月份,他又来上课……谈到很多关于生死的思考。上课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天他给我们谈到人大那些硕士、博士的自杀,谈到马加爵、赵承熙,谈到中西不同的爱和宽容,谈到宗教。他说,你的生命属于你。

  余虹的讲课让那位同学颇为震惊,课后,他专门给朋友发短信说:“人大的余虹老师正在给我们谈自杀。”

  余虹辞世后,弟子王长才为导师余虹建立网上纪念堂,其中有一段录音片断:2004年2月19日余虹在课堂上讲授福柯。当时,他讲的是福柯;现在,听起来就像在讲他自己———“福柯反复地告诫我们,一个人,最重要的作品就是他自己。”

  “人的一生就是对自己的精心雕刻,而不是一无所知、浑浑噩噩,他要按照自己的方式在长,越长越有味,按照他认为美的方式去长……他要对自己精雕细刻,成为一个独特的人。”

  “福柯在接受采访时说,他这个人从来不会接受一种普通的、平常的快乐……这种平常的快乐什么都不是。”



关键词: 人大博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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